有大妖的传闻,应当便是这蛟妖。她若在云上,如何与它相识?
他看得分明,蛟妖被重重阵法所困、状态狂暴,却在她未到来之际就感应到她、静了下来,见到她之后更是乖觉得如性情大变。显然与她的关系不一般,不应当是云上初识。
楮语立时明白不近舟之意,径直跳过此问答关键,但也只答了一句:“我与它为旧识。”
许是见了怀玉的记忆知晓它的来历,这般答时,她的声音无意识地温和了下来,褪去了方才的那分微冷。
不近舟的目光落在她完全恢复温和沉静的眉目上,倒是当即信了。
信归信,仍继续问道:“结契了吗?”
楮语不答,但认为没必要欺骗,只沉默以应。
“不曾?”不近舟却似不肯放过这个话题,眼底的兴味已褪去,虽然仍是和和煦煦的模样,但换作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些,“最好与它结契。妖终是妖。”
楮语便也冷了下来,只维持着语气的平静:“结契了就可保证它不会再‘作乱’?世人便会接受它?”
不近舟将她这些微妙的变化尽收眼底,目光下移,扫了眼已醒来、安静地缠在她腕间的化小的赤蛟,再重新看向她的眼。
莫名地,他的目光似一瞬炽灼起来,如乍见她生出天印时一般。
他当着赤蛟的面应答楮语,目光炽灼,语气却又略显平淡,道:“结契,不会让你折了自己。”
傍晚的落雁泽空旷静谧,连飞鸟都似随着西沉的日而歇,鸟鸣声寥寥。
晚风踏水面而来,轻和地拂过二人的衣与发,也轻和地将本就离得近的他的声音吹至她耳畔。
清晰地入了她的耳。
楮语沉默着,不应。
他提醒的分明是她与赤蛟,她听来,却似乎还带了点别的什么。
她静看着他。
不知为何,说到这句话时,他额间那浅淡的天印忽然亮了几分。却不过一瞬,如错觉般。
不近舟也不在意,他已说了他的话,要如何做仍由她自己。
他反手将归去剑从背后转到身侧,唇角微扬起一抹浅弧,温温和和地道:“师妹的列宿峰已出了一个很不一般的随侍,想来应当也不是不能再容下一只大妖。在这站着若叫人见着,少不得以为太微拒弟子于门外。”
归去剑从他手中落下,自发横停在他脚边,并渐泛出淡金法光。
他踏上归去剑,依然没有展开星图,但二十二枚星子连成的翼宿星官在他身后一闪,垂云术法印落到剑镗上。
“早些回吧。”他落下四个字,而后便御使归去剑腾空,转眼飞越落雁泽,身影隐没在群山中。
楮语静立着,不知在想什么。
腕上的赤蛟悄悄垂下蛟首,从不近舟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。
两个字落在了它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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